如果能让时间倒流一次,我一定在离家工作前多陪陪奶奶;如果早知道奶奶离开得这么快,我一定要多回去看看她;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个电话,我一定说多几句话…… 可惜的是,再也没有如果了。 ——题记 奶奶身体一向康健,除了高血压这个老年病以外,几乎比其他老奶奶看起来要年轻个十多岁,而她今年都七十三了,如果她还在的话。 我是典型的留守儿童,父母早年外出打工,一直由奶奶带我。春天的时候,奶奶会把我带到秧田里,她在一旁栽秧,我在田里挖泥鳅;夏天的夜晚,奶奶会把凉席搬出来,和我一起躺在上面数星星,讲牛郎织女的故事,有时还要哼上一两段越剧;秋天稻子成熟了,我就在打谷子的“风车”旁边给她递稻子,稻子经过她灵活的手翻转两下从另一边变成谷子,像黄金一样流出来;冬天的火柜是我最喜欢躺着的地方,奶奶会把碳烤好,放进火柜里,打赏栏板盖上薄被,把我放在火柜里面,暖烘烘地就把冬天过完了……和奶奶在一起的日子永远是那么充实、那么甜蜜、那么温暖,以致于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奶奶会离开我这件事。 奶奶退休以后,主要的工作就是做豆腐。奶奶做出来的豆腐跟其他地方吃的豆腐都不一样,细嫩软滑、入口回甘,每当奶奶开始磨豆子的时候我就十分兴奋,这代表着我又要饱餐一顿了,从香甜可口的甜豆汁,到松软鲜嫩的豆腐脑,再到蘸点调料就能当零食吃上半天的香干,做豆腐的每一步我可都没有落下。当时别人问我,以后想要做什么工作,我都会不假思索地说道“和我奶奶一样做豆腐”。 2015年7月,刚毕业的我进入了中建隧道工作,送我走的时候奶奶给我拿了一塑料桶的土鸡蛋,里面用糠一个一个埋着,还给我塞了好多她做的香干、猪血丸子、糯米粑粑,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我:“记得吃的时候拿出来晒晒!”塑料桶太重,奶奶怕我勒手还特意在提手上给我包了好几层海绵,路上跌了好几次,到了宿舍我估摸着这一桶鸡蛋都碎的差不多了,结果打开一看,全都安然无恙地躺在桶里,那一桶鸡蛋和特产还陪着我度过学生到职业人的转变。 工作后第一次回家过年,奶奶给我做了“千层底”,我出门时会穿上雪地靴,奶奶着急“这鞋子能有布鞋保暖吗?”“能啊,还防水哩,奶奶您不信试试!”奶奶狐疑地穿上雪地靴“咦!还不错还不错,真好穿,要不给奶奶穿好了”“好啊,没问题。”“哄你的,这么好的鞋看起来就贵,还是你穿”。看着奶奶把鞋脱下来,还帮我套回了脚上,我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给奶奶买双名牌雪地靴,让奶奶也“享受”一下。临走时,奶奶又给我带了更多的东西,奶奶说:这一别再想见面就难了,多带点东西没有错。 想不到这一语成谶,奶奶没有等来我回家、没有等来我的雪地靴、没有等来我接她到处游玩……奶奶迅速地走了。临走的前一天,她给我打个电话,而当时忙于工作的我只三言两语地应付着她,奶奶却说得很认真,小到“吃饭要按时”大到“做人要厚道”……我当时竟不知这是我和她的最后一个电话。奶奶躺在病床上,头发被剃光,脑后开了一个小孔,医生说是这是为了抽出她脑子里的积血。她的脚那么那么冷,那么那么冰,我忽然想起了那双雪地靴,如果我当时能把那双鞋留给奶奶,是不是她的脚就不会这么冰冷;那条路那么黑,说不定还有泥泞积水,她又没有防水的鞋,怎么能走得动? 奶奶的遗像挂在了堂屋里,还是如往常那样笑着。每年重阳爸妈总会提醒我要给爷爷奶奶打电话,要是每年清明能有一个电话打得到奶奶那儿该多好,这没有奶奶的清明节,我又过了一个。(文/二横线一分部:周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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