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已经是九个月前的事了。如果以天、分、秒为单位计算又是多少呢?可是我们的关系不需要一分一秒计算。我很满意我们现在的关系像朋友一样,因为毫无顾忌,所以才能谈天论地。
故事很长,从哪里说起呢?
手机通讯录的备注或许能看出我们关系的变化。最初,你的号码就是11个数字连保存都觉得浪费内存一样的存在。我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给你打电话亦或许源于对你号码烂熟于心的安全感,但时至今日你的号码也是为数不多我能背出来的号码之一。那时,我们真的就像点头之交的陌生关系,你不知道我在几年读几班,可能连我的生日都不能一口答出来,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你的来电显示大概两周才会响起一次,接电话也像例行公事一般,每次都乖乖配合你,尽量用“哦,是,好”机械、敷衍回答你所有问题。因为我住校或你工作等原因有时一个月不见一次面,一个月不同桌吃饭,当然一个月也不会交心一次。那时候觉得真好,不用因和你同一个空间而感到压抑还要去伪装。久而久之,我的“冷暴力”让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不能这样下去了,于是你义正言辞提出“把一周的所见所闻,所做所想”以一种传统而古老的方式“写信”告诉你。你会在收到信后回信给我。那时候对这种“任务”只得嗤之以鼻,每次也都草草了事。以至于这种方法在实行一个月写了4封信之后就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后来想想,那时自己的冷暴力一定让你很难过吧!我拒绝让你靠近我、了解我、关心我。
或许因为这次“通信”契机。你成功入驻手机通讯录,备注直接是你大名“张泽彬”。后来,我慢慢长大。很庆幸我认识了一群“疯子”样的朋友,他们潜移默化地影响我,自己内心的“暴躁基因”也被慢慢激活。“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形容的就是在你和朋友面前的两个我。我逐渐和你多些交流,每次电话大家都尽量多说一点。你会强迫我出去见你的朋友,还说“你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和陌生人接触”,我心里却诽谤“我的安静只对你,但迫于你的‘威严’,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
这种典型的不亲近、不反抗“中国式父女”关系持续了三年。随之“太上皇”的备注出现了。我们的联系会比以前频繁,打电话不再“吃饭没?吃了什么?最近做什么?”三句后就因彼此沉默而挂电话,问问近况偶尔也会闲聊几句,通话时间也越来越长,独处时还是会无休止的沉默,各干各的事。现在的我会当面调侃你“在古代你一定是皇帝,因为忤逆者死。”你会因为叫我,没听见、没及时应答你、打电话没接或因一件很小的事大发雷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别人数落一顿。这时内心的两个“我”就开始斗争,一个人格会说“你能不能听别人解释后再下定论,别人只要不顺你心就是错的,你这个暴君,快反驳啊反驳啊!”另一人格会说“别理他,别回应,别解释。”长年累月,在你面前就变成了“怂包”。在你又因一件小事大声吵吵的时候,我哭着对你一顿乱吼,在你的错愕中,夺门而出,那天我在楼下坐了整整一下午。仿佛隐忍很久的委屈得到释放,竟无比轻松。秉承着“没错不道歉,不服软”的方针冷战着。在这次反抗中,我以任性、冷漠的方式大获全胜。所有的事,你迈出第一步有了第一次,后面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每次我们都以伤害彼此为代价,你学习如何当一个父亲,我学习如何体谅一个父亲。幸而,我们都不记仇。
后来,我慢慢学会该如何与你交流,用合适的方法和态度去反驳你错误的地方,而你也在时光的打磨中,暴脾气越来越小、啤酒肚越来越大。
如今,你的备注是“张总,亲切来电”,虽然我们依旧不常联系,我们用自己的方式代替那些煽情的词汇表达关心。我们是“父女”,亦是朋友。出去你会和你朋友介绍“这是我们家老大,我都听她的”。我会反驳“不是,我就是千年老二,没挣钱养家没有话语权,”然后大家一阵哄笑。记得去年回家你去机场接我,当时我穿一件灰色大衣配一双运动鞋,刚上车你就吐槽:“这衣服总算有点品味了,但你脚上穿的鞋子不能换成皮鞋?这鞋子瞬间把衣服档次拉低了,还有头发该打理下了。”一瞬间只觉得血液上涌,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从我嘴里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我知道我们两个回家的路不孤独了,互怼之路开始了:“这是混搭懂吗?就只有你们老古董才大衣配皮鞋,再说你这衣服新买的吧!瞬间你老了十岁……”我以“张总,我们放过彼此,不要互相伤害了”终结了这场长达半小时的“吐槽大会”。
我会在“情人节”厚脸皮的找你要红包,会分享我去过好玩的地方。你会在和朋友吃饭时发视频“引诱”我犯罪然后提醒我体重这个残忍的事实,也会和妈抱怨“给她打电话,不给你打。”你会算我从小到大用了你多少钱,你说你一笔笔都记着,以后都是要还的。偶尔也会来句:“混不走就回来啊!不丢人”刚中带柔的关心。
你总说:“你做了一个家长的职责,却没尽一个爸爸的责任。”但我想说:“谢谢你!对这个家的付出,给我一个衣食无忧的成长环境。”不管过去如何,现在的我们很好。
这是一封情书,也是一封家书。(文/中建隧道盾构分公司长沙地铁5号线项目:张秀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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